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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筆記】余憶童稚時:三位民雄作者的在地書寫

發布日期 : 2022-06-26

 

「這幾位作者,他們的童年都是成為他們創作的力量。對童年以及童年所生活的民雄這個地方,他們都有一種很深、又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。可以說他們把這個地方當成不只是地理上的,更是心靈上重要的故鄉。」

主持人楊玉君

講座:民雄家己人─在地書寫分享
講者:張嘉祥(豐收村人,藝文工作者、裝咖人樂團主唱)、劉幸玉(西安村人,退休教師)、賴貞淑(福權村人,現任消防員)
時間:2022/05/21(週六)14:00-16:00
地點:仁偉書局
◎影片連結:https://youtu.be/ZBYGBswgULU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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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正大學的「重構大學路:認識、認同與共同行動」計畫歷年舉辦「民雄印象」徵文比賽,邀請大眾書寫有關民雄的自然與人文,記錄自己的在地經驗以及與民雄的聯繫。本次烈風講堂邀請到三位前幾屆徵文比賽的得主。巧的是三位作者均來自民雄鄉,書寫的主題都提其在民雄長大的童年。因此以「民雄家己人」為題,請三位作者分享自身的創作歷程。三位來自民雄不同村落、不同年代的得獎人,用彼此的成長經驗構築出了一段專屬於民雄的兒時記趣。

記憶裡的烏托邦,火燒庄的逃家少年張嘉祥

來自豐收村的張嘉祥,在2020年以〈重返烏托邦:南國.火燒庄〉一文獲得民雄印象徵文比賽三獎。豐收村舊名火燒庄,源自於清代歷史,因庄頭遇上匪徒慘遭祝融,因此得名。張嘉祥將火燒庄作為烏托邦的隱喻,連結了自身在豐收村成長的過去。

張嘉祥自述,小時候自己是個愛逃家的人,家裡沉重的空氣總是讓他想逃跑,唯有五穀王生日的時候,熱鬧的氣氛才讓他感到暫時得安心。火燒庄往民雄的古路上,常聚集著一眾野狗,特別喜歡追著附近的孩子。這是張嘉祥逃家的必經之路,這群外表凶狠卻也從未傷人的野狗,讓他留下深刻的印象。自幼成天往外跑的張嘉祥,隨著親戚朋友送豬、挖竹筍,構成了他記憶中的民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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隨著親人過世、年紀漸長,張嘉祥開始注意到火燒庄的人物、土地有了變化。離開嘉義後的張嘉祥每每回到火燒庄,總覺得故鄉有所不同,但記憶卻仍停在過去魔幻的樣子。

張嘉祥說:「這篇文章對我來說是重要的,因為它開啟了我後面整個創作的過程。從記憶開始好像拉出一個線頭,那個線一直抽一直抽,發現那後面有好多是我以前沒有想過的東西。」

張嘉祥在去年出版了一張專輯《夜官巡場》,並預計在夏天出版一本小說。兩個不同形式的創作彼此互文,均以民雄的在地故事出發。專輯《夜官巡場》中,〈乩身〉一曲運用口白的方式闡述了在地的鬼故事;〈水流媽〉一曲融合火燒庄附近著名的水流媽信仰;〈花巷〉則是張嘉祥寫給自己過世的阿公、阿嬤的歌。憑藉著《夜官巡場》這張專輯,也讓張嘉祥所屬的樂團「裝咖人」,入圍2022金曲獎最佳新人獎。

「穿過隧道後,外面是一條又一條連接彼此到遠方的大馬路,我越往前騎去,火燒庄就離我更遠一些,越來越遠,一直到我看不見為止。」—〈重返烏托邦:南國.火燒庄〉

透過創作,張嘉祥記錄下自己記憶中的民雄。即使現實似乎離得越來越遠,張嘉祥的書寫又重新拉近了自己與火燒庄的距離。

(延伸閱讀:2020民雄印象三獎〈重返烏托邦:南國.火燒庄 〉

被柳相士一語改變人生的劉幸玉

已經退休的劉幸玉,來自民雄西安村,生逢戰後嬰兒潮的她,相較於其他得獎人有段更不同的童年經驗。劉幸玉以「白頭宮女話當年」自嘲,戲稱要來分享一些如今已很難再體驗的兒時記憶。

劉幸玉家中有八姊妹,排行老七。小時候在鬧區遊玩最喜歡去的地方是民雄戲院,每當電影播放到接近散場,會有工作人員打開影廳的門。劉幸玉與幾個沒錢看電影的小鬼頭,就會趁著這個片刻跑進戲院裡,欣賞五分鐘的片尾,直到看到「劇終」兩字出現在大螢幕上才心滿意足的離去。也會遇到早期電影放映才會出現的「跑片」。彼時的電影因為政策限制進口膠捲數,電影熱門又同時好幾間戲院要播,就會將膠捲裁成若干段,由不同戲院交替播放。因此若一段電影播放到需要換膠捲時,運送膠捲的跑片還沒到,就會形成電影中斷的情況。劉幸玉形容這是大家的休息時刻,上廁所、買點心、到外頭吃個小吃,等片子到了,才又紛紛回到座位繼續欣賞電影。

由於家裡小孩多,大人們常無暇照顧。孩子們便運用生活上的素材,發明了許多遊戲。龍眼與釋迦是最好玩的果樹,曬乾的種子,可以拿來比賽彈射。空的奶粉罐綁上繩子,像踩高蹺,比賽走直線、上坡路、爬樓梯,似乎怎麼玩都不會膩。玩扮家家酒時,在鼻尖黏上一朵扶桑花,以裝飾點綴樣貌。

在過去重男輕女的時代,劉幸玉上有六個姊姊,父母無非希望誕下一胎男嬰好傳宗接代。劉幸玉的父母原先打算若第七胎生下來還是女孩,就要送養。但劉幸玉母親不捨,拿了她的生辰八字給民雄最有名的柳相士算。怎知柳相士一看驚為天人,告訴劉幸玉母親,這孩子命帶九枝金掃帚,是富貴命,必要留下不可,甚至要拿自己的二孩子作為交換。劉幸玉父母這才決定留下這第七位女兒。

「我一直很感念柳相士,因為我退休之後,人生閱歷這麼多年。我覺得柳相士根本就是跟我媽撒了一個非常善良、善意的謊言。」劉幸玉感慨的說:「我也沒嫁入豪門,我跟我先生都是公教人員,完全跟九枝金掃帚無緣。才知道原來柳相士真的是有高度智慧,對我媽攻心為上。扭轉了我的命運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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退休後的劉幸玉,闊別生活多年的台北,回到自己的家鄉民雄生活。面對民雄多年的轉變,劉幸玉感慨地景的變化,但也為民雄的這幾年的進步感到讚賞。回歸故鄉,追尋自己想要的生活。也許柳相士並未說謊,能找到安身之處,正是金掃帚對劉幸玉暗暗的保佑。

(延伸閱讀:2021民雄印象三獎-〈童年趣事憶往〉

番仔庄鐵牛上的女孩賴貞淑

「我這的這篇作品是〈民雄.番仔庄.童年記憶〉,顧名思義是要記錄我的一些童年過往。我自己本身是公務人員,去年的一段時間,不知道為什麼工作很不順利,覺得很挫折。在每個不順利的當下,我的童年記憶都會蹦出來,浮現在我腦海裡,治癒了我。也是因為這樣我決定要把一些我過去的記憶給記錄下來,才有了這個契機寫在這篇文章。」

賴貞淑來自舊名番仔庄的福權村,目前在北部擔任公職人員。幼時由於父母工作繁忙,白天多半由阿公照顧。賴貞淑的童年就隨著阿公在田野間玩耍,看金黃的稻穗搖曳、踩著溫暖的泥巴。偶爾有機會,賴貞淑的阿公會用稱作「鐵牛」的農耕機載著她往返田地,常引起路人注意,總讓她覺得新奇又神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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說起童年,賴貞淑特別喜歡民雄每年的大士爺文化祭。番仔庄內的火化場是祭典最後焚燒紙糊大士爺的所在,也是大士爺文化祭的高潮。每逢到了文化祭,會有許多攤販湧入民雄擺夜市,也被當地民眾稱為「夜街」。對於小時候的賴貞淑來說這是個難得的機會,因為每年只有這幾天才能晚上出門。父母會帶著她走在夜晚的民雄街道,吃喜歡的小吃,看熱鬧的攤販。近幾年民雄的大士爺文化祭,透過網路傳播,開始更廣為其他縣市的民眾所知。為此賴貞淑感到很驕傲,也很樂見家鄉的習俗能夠傳承。

番仔庄過去緊鄰運送甘蔗的鐵路,年幼的賴貞淑特別喜歡在經過鐵路時,學起火車輾過鐵軌的聲音。保安宮則是番仔庄的信仰中心,常有庄內的長輩在這聊天下棋,每逢初一十五會有現場的八音樂隊演奏,在元宵節時「筊龜」則是不可少的儀式。有關保安宮的記憶串起了賴貞淑的回憶。

「『幸運的人用童年治癒一生,不幸的人用一生治癒童年』,我的童年有寬闊的大地、地方限定的美食還有最疼我的阿公相伴,我確實是個幸運的人。……我知道,番仔庄永遠是我的歸屬,也是默默支持我在外地工作的力量,我知道,他已永存我心,往後,他會伴我走完人生的旅途。」—〈民雄.番仔庄.童年記憶〉

賴貞淑印象中的民雄,是一段鮮明、溫暖的追憶,如今事過境遷、物是人非,但卻永遠閃著幸福的光輝。

(延伸閱讀:2021民雄印象三獎-〈民雄.番仔庄.童年記憶〉

三位不同的得獎者,三段可能相似童年

本次烈風講堂邀請到的三位得獎者,均以童年回憶為出發點,分別寫下了各自精采、生動的民雄往事。說起差異之處,是三位作者分別來自民雄不同的村落,出生在不同時間的民雄。兩位現今是北漂,一位復歸。在各自的人生旅途上,民雄扮演著意義重大的角色。談起在民雄的童年,三位作者在言談與字裡行間無不傾訴著這段已經遠去,卻又從未褪色的記憶。從家鄉出發,將地方的土地、人文融入生活,三位作者都留下了一段關於民雄的動人佳作。


【主辦】重構大學路:認識、認同與共同行動計畫、慢靈魂咖啡、仁偉書局
【現場主持】楊玉君、呂慈芸
【行政聯繫】廖培伶
【影像紀錄】黃家倩
【文字紀錄】楊子鋒
【場地器材】仁偉書局
【海報設計】李依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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