秀林村的菸樓

發布日期 : 2021-04-19

何逢徽/撰

   臨近嘉義市的秀林村,開發節奏漸行漸快。二十幾座曾風光一時的大阪菸樓,曾幾何時已拆除淨盡,不留任何痕跡。說到台灣菸草的計畫栽培,始自日治時代。也因為有這段歷史,使得台灣傳統菸樓都留有很濃的日本色彩。據文獻會的考據:台灣的日式菸樓,除了常見的大阪式外,另有廣島、北海道風格的菸樓。

   菸樓外觀上的特色是,屋頂上又有小屋頂,這種小屋頂,菸農稱之為「太空樓」,它是通氣的地方,也是煙燻期間飄送淡淡菸草香的源頭。

   菸樓的牆壁有異於一般住家,是用竹子、黏土、水泥等複合建材築構而成,具有良好的保溫效果。菸樓後方的蒸燻爐灶,靠燃燒相思樹、木麻黃等薪柴產生熱氣。爐灶接通水泥或鐵皮管線,通往蒸燻室。室內架滿吊掛菸葉的横竿,用黃麻穿、綁成串,成排掛起。熱空氣由下往上不停的蒸燻,經過八天,日夜不停的輪班「伺候」,將一片片翠綠的茶葉,蒸燻成金黃色的「綠色黃金」。

   1945年日本戰敗,部分農民自日人手中承接種菸事業,有些農民則自發轉種菸草。所有菸農都與台灣省公賣局訂有契約,進行契作,且要履行逐年修改的細則。菸葉收成要全數交公賣局製菸,剩餘部分也由公賣局辦理外銷。

   民雄地區的菸草都來自林子尾、大崎腳、溪底埔仔等沙質地帶,避風良好的部落。二十年前是台灣菸草栽植的高峰期,當年,單單秀林村即有三十多戶菸農,相較於現今的六戶,足足有六倍之多。服務菸農的對口單位是公賣局鹿滿輔導站,舉凡領免費種子、免費肥料、交驗菸葉、貨款劃撥等都在該站辦理。 

   種菸時節在十月十日前後。種子要浸泡一、兩天後再行播入育苗箱裡,幼芽長到二寸高才移植苗圃。苗高長到六、七寸時再下種菸田。按行距四尺、株距二尺成行栽種。

   種稻的水田,長時間浸泡在水中,多種雜菌、害蟲都無法存活;種菸的肥料有益稻的生長,殘留在田裡的菸草莖葉,也有殺蟲的功效。稻和菸草輪植,就有上述的相成效果,所以,絕大部分的菸草都選種在稻田裡。

   種菸的例行工作包括:澆水、除草、施肥、摘心等。近年來,施肥都採用公賣局研發的36號肥。這種肥料的價格為一般肥料的七倍。它的優點不僅能幫助菸苗生長,也可抑制葉綠素的含量。葉綠素過多的茶葉,蒸燻後呈紅色,是劣質菸草。為了維持香菸的品質,每株菸草都只留十一、二片菸葉,但在主心摘除後,莖上的分芽就快速冒出,為了摘掉這些嫩芽,菸農將耗費不少勞務負擔。現在好了,摘除主心時,順便在斷口上滴上藥物,分芽就長不出來了。

   一月初到三月是菸葉的收成期。因為菸葉成熟有先後,菸窯的容量也有限,所以,只好將菸葉做二、三次分批蒸燻。收購日期也延在三月中旬起,陸續進行。

   菸業的檢驗評等,通常都集中在一至六等間,「色水」呈金黃,富有光澤的完好葉片,是葉中首選。近年來,由於菸草的栽培技術不斷改進,加上自動式菸窯的電腦化,兩種劃時代的變革,大大地提高了菸葉的品質,現在,一級菸葉不再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,反倒成為常態的等級了。

   一株菸草,接近根頭的葉片,尼古丁的含量少,適合製「薄菸」;末端部位的菸葉,則適合製「厚菸」。五、六零年代時淡菸值錢,現在的趨勢卻往反向發展。原本公賣局計劃將兩者分別收購,卻為了技術層面不易克服而作罷。

   今年菸葉豐收,幾乎每戶產量都超出每甲2500公斤的收購上限。菸農都不忍銷毀辛苦栽培的優質茶葉,只好央託立委說項,公賣局也從善如流地作了多收一成,來年抵回的決定。

   大阪式菸樓拆除後,自動式於菸窯應運而生。自動式窯有一具燃燒柴油的爐,熱氣經由電腦控溫,送往乾燥室的下層。乾燥室的上方有活動的多層鐵架,用夾帶裝置夾住於葉。因自動窯的熱氣強,又是電腦控溫,所以能在不很寬敞的空間,掛上多層密集的菸葉,尚能讓乾燥室布滿熱氣,菸葉也可同步變色。

   「綠色黃金」給多年栽培菸草的菸農掙得一筆小財。一甲地收成2500斤,如以一級菸葉一公斤190元計算,半年的辛勞,可有約四十五萬元的收入。

   台灣菸酒公賣局,明年起也趕上民營化的熱潮,由菸酒公賣公司接手。當然菸農與公賣局的長期合約也將自然消失。公賣局為了體恤菸農多年的合作,每一位有合約權的菸農,將可領取一公頃105萬元的「退休金」。

   明年起菸農只能栽植過去合約面積一半的菸草,「無料」的種子和肥料,將無法繼續享有。不過,絕大多數的菸農,對種植菸草的前景仍深具信心。  已加入世界貿易組織的台灣,菸酒市場的激烈競爭,勢必難免。代表台灣菸業成就的幸福、寶島、新樂園、雙喜、總統、長壽等癮君子喜愛的名牌香菸,將逐步從人們的記憶中缺席!


書名/鄉親憶往
指導單位/行政院文化建設委員會、嘉義縣政府文化局
發行人/賴政友
發行者/財團法人民雄文教基金會
出版者/財團法人民雄文教基金會
主編/黃金山
作者/何逢徽、李滄彬、黃金山、張萬居、陳文茂、湯正雄、賴義雄、劉清海(依筆畫排列)
封面繪圖/何逢徽・插圖/何逢徽、黃志能
美術設計/周俊男
出版日期/2003年11月30日